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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個大家庭里做手藝的人很少很少,只有一個叔父——我父親的堂弟,學(xué)了一門剃頭手藝——家鄉(xiāng)人叫剃頭師傅。
他在村子祠堂下面的一間低矮泥墻屋里開了爿剃頭店:一只木面盆,一架小水桶,一把竹殼熱水瓶,再加上一個木椅——木椅可搖動,豎著橫著能變化。鏡子小巧,放在一個帆布包里。帆布包里有一把推剪,一把剃刀,一個竹筒削的洗頭。
剃頭店簡陋,叔父剃頭的手藝卻不差,給人剃頭一點(diǎn)也不馬虎。洗,剪,刮,每道工序一一到位。叔父剃頭的手藝一天一天精起來,給人松一松發(fā)脹發(fā)酸的肩和背、掏一掏癢了的耳朵,修一修胡子,刮一刮額頭,剪一下鼻孔毛。
叔父掏耳朵的工具好,他把山上撿來的竹絲,一段一段剪成火柴棍一樣長,一頭纏繞上一點(diǎn)棉花(那棉花總是墨黑墨黑的,從來不見有過白的,應(yīng)該是蓋過的破棉絮),叫人側(cè)了腦,露個耳朵,竹絲從外往里悠悠、悠悠伸,一邊伸一邊旋轉(zhuǎn)著,酥、酥、酥,酥得好舒服。
叔父剃頭,剃得個個心滿意足,熱血沸騰。
除了剃頭,叔父還做一門手藝——補(bǔ)鞋。補(bǔ)鞋也在剃頭店里,但不妨礙剃頭。
剃頭店里一木長條凳上有幾本“菩薩書”——小人書:《智取威虎山》《紅燈記》《沙家浜》《奇襲白虎團(tuán)》《龍江頌》《海港》《紅色娘子軍》《白毛女》,八大樣板戲都齊了。來剃頭的人沒挨著就等著,等著就看小人書消遣。任剃頭店門口那棵樟樹上鳥叫蟲鳴,蟲鳴鳥叫。
小時候,我常常來叔父剃頭店蹭小人書看,八大樣板戲反過來覆過去地看。還看叔父給人剃頭:叔父把一塊黑色的圍裙布往剃頭人胸前一披,繞脖上一系,從帆布袋子里拿出一把“洋剪”(手推剪),左手拿了木梳子,右手拿著洋剪,“咔嘰咔嘰”熟練地順著頭發(fā)忙活起來。剪一陣,看看,用木梳子捋一下發(fā),又剪。一邊剪一邊同人談著天。剪完頭發(fā),叔父舀來一盆熱水,把那顆頭按下去浸濕,打上肥皂——洗衣服用的堿性肥皂,暗黃色的,像塊烘豆腐,搓一搓起泡,再搓一搓,泡肥發(fā)軟,用竹洗頭“稀里嘩啦”在頭上又搓一頓,頭皮疼得要死,火辣辣的,火辣辣過后卻很舒服,真是怪事一樁。還聽過一個洗頭的笑話:說是家鄉(xiāng)有條源頭一個男子家,常年在山塢里生活勞作,第一回到威坪老鎮(zhèn)辦事,事辦完進(jìn)一爿剃頭店剃頭。剃頭師傅舀來一盆熱水,把他的頭按下去洗,此人慌了,急急忙忙推開剃頭師傅的手說,不要按,不要按,我自己慢慢喝,我自己慢慢喝。他誤以為這盆水是叫他喝的。山里人沒見過大(世面),難免出點(diǎn)洋相。可我一想,不對呀,難不成他們剃頭都不用臉盆洗頭的嗎?似一個謎。
頭洗好了,用干臉布擦擦,拿起剃頭刀,牽出釘在屋柱上蕩刀布“切磋切磋”磨起來,搖一下木椅,讓剃頭人仰面朝天,要修胡須的,用小毛帚沾點(diǎn)肥皂沫往腮兩邊、下巴上涂抹。不修胡須的,就用了剃頭刀額頭修修,兩鬢修修,脖子上修修。
剃好一個頭,從帆布包里拿出鏡子給人家照一照,容光煥發(fā)的,笑一笑,付了錢,滿意而去;容顏欠佳,皺一眉,再修理修理。
叔父在那爿剃頭店里一直給人剃著頭,剃著剃著,背駝了,耳聾了,眼花了,后來沒有人來剃頭了——村里開起了好幾家“發(fā)屋”,大鏡子,大音響,電動剪,電吹風(fēng),白頭發(fā)可以叫它變黑頭發(fā),黑頭發(fā)可以讓它變黃、變綠、變棕。
叔父的手藝?yán)先チ恕?/p>
名作家梁平在《生存恐慌》里曾說:“老去的手藝,正是支撐中華千年文明的重要一環(huán)。它們的老去,固然令人傷感,但也只是文明升級的必然?!钡?,老手藝的魅力,卻是機(jī)器無法掩蓋,無法替代的,不經(jīng)意看到,總有一種親切感,他們曾經(jīng)就在我們身邊。保護(hù),記錄,發(fā)揚(yáng)還是挽留,更多時候我們只能眼看著一種文化和生活在慢慢地消逝……
但,記憶不老! (王豐)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編輯:徐麗 徐滿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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