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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建勝
沈從文先生曾經(jīng)在一篇文章中這樣描述道:“水碓屋是一座安置在山谷盡頭的坎上的老土屋,前面一個石頭壩,壩上有閘門,閘一開,壩上的積水就沖動屋前木水車,屋中石磨就隨著轉(zhuǎn)動起來了”。我那家鄉(xiāng)的水碓屋不僅有石磨,還有搗米的碓,石磨是磨粉的,碓是舂米的。碓,是在一根木頭頂端安上石制碓頭,成馬頭狀的舂米器具,地面上安有石臼,木水輪轉(zhuǎn)動撥動碓,上下舂米。那一擔(dān)擔(dān)的苞蘆和谷子挑到水碓來,挑出去時就變成金黃金黃的玉米粉和雪白雪白的米了。
石碓屋坐落的地方一般都有些講究,背靠的青山要顯得穩(wěn)實,出米和磨粉的地方要相對開闊些。水碓是一個叫嫩茍的人租下的,嫩茍叔與我爸年齡相仿,一臉的憨笑,與來水碓的客人打著招呼,遞著煙。
“好早哦,天剛亮,你們就來了?!彼晕蓦x我們村有點遠(yuǎn),是山塢口子上單獨的一座土屋?!胺畔录缟系谋鈸?dān),你們就到山里去吧,讓籮筐自己排隊,等到天撒麻了,再來解散這隊伍?!彼肝萆厦娴目沧硬淮?,堵好久的水,才能舂一擔(dān)谷,有時候只轉(zhuǎn)石磨,不舂米。也好,磨一擔(dān)玉米粉或舂一擔(dān)米就可以坐下來,坐到門外的壩坎子邊上,看水慢慢漲滿。偶爾有一朵野花,從山溝里漂下來,心情也隨之蕩漾起來。
可以想象,這位叫嫩茍的人的日子過得十分充實而又帶些甜蜜的。很小的時候,我喜歡跟在父親的后面去水碓屋玩,嫩茍叔是一個單身漢,喜歡開笑話。有些笑話我聽不懂,不知道為什么有些話我聽起來一點都不好笑,可大人們卻笑得彎了腰。慢慢地,我與嫩茍叔熟了,就一個人到他那水碓屋去玩。他是以水碓為家的。有時晚上沒有粉磨,他就和我講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我問他為什么一個人過,他說,每到夜深人靜時,山中就有一只叫布谷的鳥變成一個美麗的女人來與他作伴。有時幫他洗衣服,有時幫他捶背。我說我怎么從沒見過呢?他說她最怕見生人。他說她幫他納了一雙鞋,還繡了鴛鴦?wù)?,他說她睡覺時有一點毛病,喜歡打鼾。他說,將來要是想通了,就與那鳥變的女人成親。當(dāng)時,我對那嫩茍叔羨慕得不行。
木水車轉(zhuǎn)動著,石磨也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日子當(dāng)然也就一天天在轉(zhuǎn)了。
把下丘田的水車到上丘田,把山腳下的水車到半山腰,水車是必不可少的。水車有用手車的,也有用腳踩的。
大清早,那兩頂草帽就如蘑菇菌一樣,長在車架上了。那“蘑菇菌”,是太陽曬不枯的。踩著車轱轆,一步一步,老是重復(fù)。干脆,唱曲山歌,再聊聊笑話。那年月,一男一女在車架上車水,便車出了愛情,成為情侶的也為數(shù)不少哩。炎炎的夏日,一架一架水車如長龍在烈日下吐著口水,那陣勢讓人感嘆勞動的艱辛與歡樂,人與人之間的苦樂觀是不一樣的。
水碓、水磨、水車,一圈一圈,轉(zhuǎn)動著我鮮活的記憶。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編輯:徐麗 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