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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露
大學(xué)畢業(yè)后,猴子每年中秋都會給方同學(xué)寄月餅過來。不多,就一盒。每年都是一盒,而且連月餅的口味都不曾變換過,每年都是蛋黃。我心里嘀咕著,這長情的人,對于吃食也有著長情的表示?
猴子長情是公認(rèn)的。他和他的夫人是初中同學(xué),兩人從青春懵懂,一路陪伴走過了十多年的青蔥歲月,最終在去年修得正果喜結(jié)連理。原本今年的這個時候,他們的寶寶也應(yīng)該出生了,但可惜得很,那個叫一汪的孩子,因為種種不可抗因素沒能看見這個世界。
我和母親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她正在擇菜,聽聞這個消息,默默嘆息了許久,眼見著她張了張嘴,卻沒有發(fā)出聲來。同為母親,我知道她內(nèi)心的悲憫,也知道她沒有說出口的那句話是什么。
母親對于猴子的印象十分深刻,每每說起猴子,也總是忍不住夸贊。我和方同學(xué)婚禮那天,廣州出現(xiàn)雷暴天氣,猴子原本定于早晨七點多的飛機,硬生生被推遲到了晚上七點多才得以出發(fā)。等到他從廣州飛到杭州,再從蕭山機場轉(zhuǎn)車來千島湖辦理入住,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送完賓客,安頓好親朋,在酒店里等到他的時候,風(fēng)雨正盛,夜色最濃??帐幨幍木频甏筇美铮褂昵皝淼暮镒语@得很是疲憊。
“恭喜!”來不及整理一路的風(fēng)塵,猴子背著包快步朝我走來,他的身后大雨如注,“沒能趕上你和楚陽的喜宴,多包涵。”這一句隔了半個中國的恭喜,在我的內(nèi)心掀起巨浪無數(shù)。情義幾何,著實應(yīng)當(dāng)讓醉得不省人事的方先生來品一品。由于工作的關(guān)系,猴子第二天吃了中飯便又急急趕回廣州去了。這一來一去,足以讓我母親對這個小年輕留下深刻的印象。
今年猴子又寄來月餅,這讓我母親又好一頓叨念。母親愛吃的是芝麻餡的蘇式月餅,她好這一口幾十年了。每次遇到有賣月餅的地方,母親都忍不住停下腳步來觀望打量一番,如果遇上芝麻餡月餅,她必定會買上一桶兩桶解解饞。在她的眼里,似乎只有蘇式的黑芝麻月餅才是最美味的,這種對于黑芝麻的明目張膽的偏愛,源自于她小時候外公出差時特意從蘇州帶回來的一桶手工黑芝麻月餅。
上世紀(jì)六七十年代,月餅是個稀罕物。外公好不容易帶回一桶月餅,自然是要一家人一起享用。但那時候一桶月餅只有五個,家里卻有兩個老人、四個小孩兒,根本不夠分。母親是老大,身為大姐難免要做好尊老愛幼的榜樣,只能吞下滿到唇邊的口水說自己不愛吃,假裝忙活別的事去了。我母親的爺爺心疼自己的大孫女,懂事又勤快,悄悄地就把分到的月餅給藏了起來。等到大家都吃完開開心心散了之后,才偷偷摸摸地把我母親拉到一邊,從懷里拿出用小方巾嚴(yán)嚴(yán)實實包好的半個月餅塞給我母親,叮囑她自個兒去灶前吃了,別讓弟弟妹妹瞧見了。
母親說,她從來沒有吃過那么好吃的月餅。一口咬下去,那月餅松脆香酥,層層酥皮繁復(fù)相疊,卻又薄又透,入口即化。月餅里的芝麻餡,厚重不膩,甜咸香糯。只一口,那滿嘴的黑芝麻裹挾著秋日金色陽光的顆粒,在唇齒之間翻轉(zhuǎn)跳躍,摩擦生香。從那以后,在母親的認(rèn)知里,就再沒有比芝麻餡的蘇式月餅更好吃的月餅了。連帶著,芝麻都成了我母親的最愛。
今年國慶又中秋,雙節(jié)相逢很是難得,依稀記得上一次雙節(jié)重疊還是在零幾年的時候。這一轉(zhuǎn)眼,已是十多年的光陰流轉(zhuǎn)。還記得那年中秋,桂香漫漫,群鴉皆寂,秋老虎的余威還沒有散去,熱熱烈烈地簇?fù)碇遄?。我們一家子吃了晚飯就早早地搬了小方凳,坐在門前的小空地上納涼消食,靜等著月亮爬上小山坡。
我是最怕熱的,小方凳存熱,斷然是不愿意去坐的,圍在小空地周邊的兩大塊青石板條才是我的最愛。坐之前先端一盆井水往青石板條上一潑,再拿絲瓜絡(luò)子劃拉掉多余的積水,靜靜地等上兩分鐘,讓太陽的余溫隨著水分的蒸發(fā)而消失殆凈。這時候再把鞋子一脫,囫圇地往青石板條上一躺,入骨的清涼沿著背脊慢慢爬上來,安撫自己那顆夏末秋初躁動的心——愜意舒爽!會享受的不只是我,家里養(yǎng)著的小花狗早就搖著尾巴,眼巴巴地蹲在一旁等著,想讓我分它一小塊地兒。老橘貓更是不客氣,還沒等我躺穩(wěn),它就自己跳了上來,在我的頭邊找個舒服的位置大大方方地坐下,然后開始慢條斯理地洗臉舔毛。
這時候,鄰居幾戶人家也都相繼結(jié)束了晚飯,不約而同拿出了自家的月餅和果子擺將在院子里,熱絡(luò)地招呼著彼此嘗個味道。母親也拿了瓜子、月餅和其他零嘴出來,放在小方凳上,方便大家取食。眼瞧著母親和鄰居嬸姨們忙著話家常嘮里短,父親和屋后的建躍叔借著廚房昏黃的燈光在棋盤上殺伐征戰(zhàn),我不禁默默伸出手把放吃食的小方凳往自己的身邊挪了挪。小花狗通人性,特別配合地站起來給小方凳騰了騰地方,還討好似的拿濕潤的鼻尖往我手背上蹭一蹭,搖一搖尾巴,像是在邀功了。
躺在青石板條上,迎著晚風(fēng),吃著零嘴兒,桂花的香從我的鼻尖上漫過,馥郁又香甜,似一層金色的紗,籠住了月色和年少的我。紡織娘的歌聲在夜色里總是顯得格外動聽,秋蟬零星的幾句應(yīng)和讓這歌聲顯得更加飽滿,倒是有了小重唱的意味。偶爾還會有幾只迷途的螢火蟲亂入父親和建躍叔的棋局,老余總是會小心地捉住,捂在手心里開一條小縫,讓我瞇了眼瞧,說是有星星送我。
不知道是誰眼尖喊了聲月亮出來了,大家瞬間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計、嘴里的閑話,不約而同地往東山上望去。唯有父親和建躍叔兩人沉迷棋局,廝殺難停。我慌忙從青石板上直起身子,目光越過他倆的身影,掠過橘樹的梢頭,直直地落在了東山之上。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月亮漸漸從小山坡上慢慢悠悠地爬了上來,不一會兒竟也跌跌撞撞地探出了大半個身子,圓滾滾的,很是可愛。
大人們總會借著月亮說些往事,那些曾經(jīng)發(fā)生在月亮下的故事被拿出來一再溫習(xí)。孩子們就來得簡單,大家相互分享著不同口味的月餅,就著月光大快朵頤,入口的瞬間仿若都還帶著月光的清涼,桂花的芬芳。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時光在月盈月缺間流走,這時光易散,一轉(zhuǎn)身已非昨日。你我,也不過是那月亮的一次盈虧,塵土的一次揚起和落下。這中秋,能圓的是月,而非你我。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編輯:葉青 王志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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