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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匯澤

小區(qū)里的橘子花開了。

像一個個的小白點，三三兩兩點綴在枝頭。有的開得早一些，花瓣已經(jīng)關(guān)不住了，撐開了里面淡黃色的花蕊；有的仍緊密地包裹著，像一個即將脹開的小球。它們懸掛著，掩映在碧綠的葉子間，仿佛純潔的少女穿上了白色裙子，在和世界躲躲藏藏。

小區(qū)里，眼前的橘子樹，樹干強健，已經(jīng)開了上百朵了。有時候，光透過枝葉的間隙來到花朵身上——橘子葉光滑，只讓人能窺見它的葉絡(luò)?？拷恍僮踊ㄉl(fā)著植物特有的清香。“春水鳧珝野外堂，山園細路橘花香”，元代的畫家倪瓚這樣寫道，但其實橘子花盎然中還有些刺鼻，讓人只能和它保持一定的距離。

多么好??！在清晨，我看見橘子花，才覺得暮春真正到來了。

其實古人是寫過橘子花的。在大學(xué)里受到喜愛古代文學(xué)的室友影響，也耳濡目染了幾句。古人不僅嫌橘子花開得晚，“維舟橘花晚”“清和景氣已非春，午陰濃處延詩人”，也經(jīng)常拿來和其它的花做比較，大多是芍藥、梨花一類，和橘子花開得差不多時候。偶爾也會“清比木犀雖未的，烈如茉莉已無疑”，拿來比較它們的香氣。想來橘子花既清雅又濃烈，但濃烈似乎更勝一籌。

橘子花真是盎然！去小攤吃早餐，一下樓梯便聞到了橘花香：絲絲地往鼻子里鉆，縈繞著，仿佛頭發(fā)里都帶進了香氣。一大群蜜蜂、蝴蝶嗡嗡地?zé)狒[著，極使人煩，但又讓人感受到生命的詩意。

我想起來，小時候我也是種過橘子樹，摘過橘子花的。那是在二月份，天氣剛剛轉(zhuǎn)暖。父親是一位植物匠，他系統(tǒng)地學(xué)過嫁接和栽培植物，于是在他的帶領(lǐng)下，我拿著一把小鋤頭，來到了留出來做苗的地。我認真選拔了兩三株，走到山上的一個空坎里，將橘子苗種下去，然后又一鏟一鏟地填上土。時隔幾日，我便去給橘子苗澆水，父親是沒有這個耐心的（他還要照看別的植物）——而那幾株橘子樹卻越長越高，過了幾年，就開花長橘子了。有時候，為了好看，我便將橘子花摘下來，插在塑料瓶里，但這免不了父親的訓(xùn)斥：“都摘了花，再怎么長橘子！”我低下了頭。后來仔細想想，其實是不要緊的。誰能想到一個農(nóng)民的兒子，在未來的幾年里，整日沉浸于文字呢？

我又在觀賞橘子花了?！澳捍旱那宄?橘子樹開花/他再一次把清絕的漢語交到我的手上?！倍嗝春玫脑姲?！我駐足在一株橘子樹前，默默吟誦著朋友的句子。思考著，四月馬上過去了，五月的人間又將以怎樣的方式蒞臨呢？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編輯：葉青 王志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