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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琮 |
玉鉞 |
2 |
鮑藝敏
淳安博物館在建設之初,浙江大學嚴建強教授的設計團隊進駐千島湖,清一色的年輕人、高學歷,每次會議我都有參加,看到姑娘、小伙子抱著三百多萬字,上下兩冊的《淳安縣志》,以及一大堆地方史資料進進出出,我于心不忍,在一次會議結(jié)束后,我把自己寫的一篇文章《淳安文化尋蹤》,薄薄的幾頁紙交給主創(chuàng)的一個小伙子,說拿去看看,希望對你們有幫助。
我說這話是有依據(jù)的,不靠臆想妄測,文章也就五千字左右,是對淳安上下五千年歷史的一次鳥瞰,是根據(jù)考古發(fā)掘資料的論述,是對淳安文化元素的基色定調(diào)。
考古學不研究近代和現(xiàn)代,專門研究如何尋找和獲取古代社會人類的實物遺存。史前時代沒有文字記載,對于古代遺址、遺跡、遺物的發(fā)掘和研究,闡明它們之間存在的各種因果關系,就顯得尤其重要。這些實物遺存讓人們見證了古代社會發(fā)展變遷的歷史進程,這是實證科學,借用當下流行語就是:“讓文物活起來”。讓沉睡的古物不再緘默,讓歷史一頁一頁地訴說,所有這一切都離不開考古學,也都依賴于考古學。
那么,從考古學來看淳安文化,又會是怎樣的收獲呢?
一
淳安文化可上溯到新石器時代,文化類型屬良渚文化,年代上下限為5400年--4200年。
可以為此論斷作佐證的是五龍島遺址。
遺址位于千島湖鎮(zhèn)西面3公里五龍島南側(cè),屬新石器時代遺址。當千島湖水位降至90米以下高程時,地表裸露出古器物,面積為2000平方米。1987年3月發(fā)現(xiàn),縣文管部門去調(diào)查時,在該島采集到石器20件,有石斧、石鉞、石鑿、石鐮、石鏃、石網(wǎng)墜等。還有數(shù)量較多的陶片,胎質(zhì)以夾砂紅陶、夾砂黑胎紅陶、泥質(zhì)黑陶、泥質(zhì)灰陶為主??杀嫫餍斡懈?、鼎、罐、杯、壺、盂、盞等。陶器以手制為主,少數(shù)經(jīng)慢輪修整。并采集到大小不一的魚鰭形、扁鑿形、T字形鼎足及陶紡輪。另有玉玦一件,半圓形,外徑4厘米,內(nèi)徑1厘米;厚度不均,在0.15——0.3厘米之間。器身磨制平整光滑,色呈乳白泛黃,潤澤晶瑩,乃透閃石軟玉制成。
上述新石器遺址的石器、陶器和玉器,盡管陶器完整器物不多,但經(jīng)過比較發(fā)現(xiàn),它們均具有典型的良渚文化特征,特別是魚鰭形、扁鑿形、T字形鼎足,始終伴隨著良渚文化的早、中、晚三期存在,至少說明是同一文化的不同地方類型,限于當時條件,我們沒有將這些采集的器物送去進行碳十四年代測定,但器物形態(tài)卻是不容置疑的。
如果說五龍島遺址還是孤證,人們心存疑慮,那么同年5月在威坪鎮(zhèn)某某村,伴隨著良渚文化重器——玉琮和玉鉞的出土,大約沒有人再有理由去懷疑了。
淳安玉琮和玉鉞的出土地點距縣城西北約50公里,山崗相對高度50米,崗上平緩,面積500平方米,現(xiàn)農(nóng)民在此種植莊稼和橘樹。村民在挖橘樹坎時,在離表土約1米深處發(fā)現(xiàn)了玉琮和玉鉞各一件,縣文管會聞訊后,趕赴現(xiàn)場調(diào)查,又采集到石錛一件。
良渚文化的代表性器物玉琮、玉鉞在浙西山區(qū)——淳安發(fā)現(xiàn),不能不說是一個頗為有趣且值得深究的問題,它勢必要涉及到淳安文化和良渚文化的關系,以及良渚文化的分布和影響等諸多敏感話題。
二
我們知道,“琮”之名,始見于《周禮》等古籍。其形制依《周禮·考工記·玉人》所釋,“大琮十有二寸,射四寸,厚寸”。目前國內(nèi)各地發(fā)現(xiàn)和海外各博物館與私人收藏的數(shù)量,已達三百余件之多。良渚文化玉琮從器形上,大致又分為圓筒形和方柱形兩大類。前者外壁以減地法突出四塊對稱的長方形凸面,每一凸面上都以陰線琢刻有獸面紋,因其琮身低矮如鐲狀,人稱鐲式琮。后者琮身外表呈正方形,上比下稍大,四面正中各琢刻有縱向的凹槽一道,同時又多在縱槽兩側(cè)凸面上刻出等距的橫向凹槽,把琮身分為若干節(jié)。每節(jié)又以四角為中軸,在相鄰的兩個凸面上對稱琢刻出或繁或簡的獸面紋。這種獸面紋,通常是上下兩節(jié)為一組合神像,上節(jié)為人面紋,下節(jié)表示神獸圖像。
淳安發(fā)現(xiàn)的這件玉琮,從器形上看屬于前者短簡鐲式琮。此琮高4.1厘米,射徑9.1厘米,孔徑7.1-7.3厘米,孔為兩面對鉆,器身厚薄不勻,下端略厚于上端。玉琮器身內(nèi)壁呈乳白色隱現(xiàn)青綠,外壁泛淡赭黃色,磨琢光滑,顯然經(jīng)過拋光處理,琮體表面由兩組四塊凸面組成,每塊凸面寬5.6厘米,高3.5厘米。凸面與凸面之間隔著一條寬1.6厘米的直槽,每塊凸面的中部也有一條1毫米寬的橫槽,將琮體分為上下兩節(jié),下節(jié)略高于上節(jié)。上節(jié)刻飾著神(人)面紋,下節(jié)刻飾著獸面紋(圖1),從整個紋飾來看,已趨于簡明化、圖案化。
淳安玉琮上節(jié)刻有神(人)面紋的上方,有兩條平行的間隔3.5毫米的長橫檔,橫檔長5.6厘米,寬3.5毫米,上有四條平行凹弦紋。橫檔下方是神人面紋,但省去了鼻子。雙目用兩個圓圈表示,圓圈直徑為3毫米,圓圈的陰線看去連接無斷痕,似用小圓管鉆旋轉(zhuǎn)琢而成,陰線的寬度為2——3絲米。神人的嘴巴用凸出的短橫檔來表示,橫檔長1.6厘米,寬3毫米,嘴角為橢圓形,象征嘴巴的橫檔上刻飾細密勻稱的云雷紋。
下節(jié)的四塊凸面上刻飾的獸面紋,眼睛為卵圓形,有1——1.2厘米的凸面作為眼瞼,中涵圓的眼珠,直徑為4毫米,鼻為扇面形的凸面,與眼瞼相連接,鼻略高于眼瞼,鼻梁凸出,逐向兩邊低下,鼻高7毫米,扇面上端寬9毫米,下端寬7毫米。嘴巴用一條長1.6厘米、寬3毫米的橫檔表示。在眼瞼、鼻子、嘴巴上都刻飾細密的云雷紋(或云渦紋),鼻、嘴之間也刻有紋飾,如胡須狀,與眼瞼的紋飾相連接。線刻技術頗高,雖有輕微鈣化,然細部線條肉眼仍能辨識,若置于放大鏡下尤為清晰,可見當時治玉工藝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
下面我們來比較良渚文化玉琮的紋飾類型,以及與淳安玉琮的同異。
三
良渚玉琮(神)獸面紋的紋飾一般有三種類型。第一種類型如(圖2)所示。見于反山 M12:98琮,圖像繁褥、復雜,具體形象地表現(xiàn)了(神)獸面紋的整體形貌。在這個人獸統(tǒng)一的圖像中,上部是一個倒梯形方臉的神人面孔,寬鼻,闊嘴,重圈眼,頭戴羽冠,雙手左右開張,上臂平舉,下臂內(nèi)彎,呈撫獸狀。在神人軀腹部位,又有一個獸形面孔,目如卵圓狀,張口獠牙,最下方的兩足如盤屈的爪子。整個圖像奇妙地將人獸組合為一體,顯得威猛異常,令人望而生畏。
第二種類型如(圖3)所示。見于反山 M22:8琮,圖像趨于簡略,較大程度地省去了身體的某些部位,即省去了雙手和足部盤屈的兩爪,視之更加簡明。
第三種類型特別值得我們注意,如(圖4)所示,玉琮上的紋飾明顯圖案化,見于反山M17:2琮。它與淳安的玉琮無論在形制上還是紋飾上都存在許多相同之處。其一,在玉琮的凸面中部都有一條細細的橫槽,將琮分為上下兩節(jié),而且下節(jié)都高于上節(jié)。其二,琮的上節(jié)都刻飾著神人面紋。其三,紋飾趨向圖案化,基本上是圓點和橫線的組合,從圖1與4,即淳安玉琮和良渚反山M17:2琮的比較上可以看出,琮的上節(jié)雖然保留了神人面孔,但都省略了鼻子,神人的眼睛是用兩個圓圈表示,嘴則用橫檔表示。下節(jié)的獸面紋雙目均呈卵圓形狀,中涵圓的眼珠,鼻為扇面形凸面,與眼瞼連接,嘴巴也用一條橫檔表示,所不同的是,反山 M17:2琮的神人面孔的上方只有一條橫檔,而淳安玉琮上的神人面孔上方則有兩條橫檔。神人面孔上方的橫檔究竟有什么象征意義?有的研究者認為是“額”的部位。牟永抗先生等認為是由羽冠演變而來的。
根據(jù)碳十四測定,良渚文化的年代約為公元前2800年——1900年(樹輪校正為公元前3400年——2200年),較之三代文化更為遠古,靠文獻資料幾不可證。這樣就使良渚玉琮的起源和用途成為一道難解之謎,歷來研究者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有所謂“圖騰柱說”,有“禮地說”,這類觀點較為流行,持論者多以《周禮·春官·大宗伯》所記載的祭祀名目:“以蒼璧禮天,以黃琮禮地……”為證。還有“織機部件說”、“地母女陰說”、“性器對象說”、“束髻之具”說、“臂飾或腕飾”說、“明器和禮器”說、“陶輪的軸套”說等等。美籍著名考古學家張光直先生則根據(jù)琮“內(nèi)圓外方”的形狀,認定它是“中國古代宇宙觀與通天行為的很好象征物……”
四
淳安博物館最終的設計方案,如我所預見的一樣,史前文明定在四五千年之久,淳安古文化與良渚文化差異不大,屬于同一時期的文化類型,玉琮上面的神獸面紋圖案,是良渚文化特有的文化符號,這是基于考古發(fā)掘的實證。不要小看了這些特征,中華民族號稱五千年文明史,但真若讓你拿實物去證明五千年文明,不知道愁苦了多少考古學家。夏商周三代,在國際上并未得到公認。直到良渚文化的出現(xiàn),以其真實完整的古城遺址、功能復雜的水利系統(tǒng)、等級分明的墓葬形制、精美絕倫的神獸面紋圖騰、高超嫻熟的制陶、治玉技術等等,一一實證了長江流域史前生活稻作農(nóng)業(yè)發(fā)展的高度,并且填補了《世界遺產(chǎn)名錄》東亞地區(qū)新石器時代考古遺址的空缺。2019年7月終于成功申請為世界文化遺產(chǎn)。
考古的現(xiàn)實意義,除了增強民族自豪感、提振文化自信之外,還可以助力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
具體到區(qū)域文化,我們還有許多基礎工作需要做,作為新安江流域的中心地帶,地理上的親緣性使我們與上游的徽文化總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在考古實踐中,器物形態(tài)的差異性變化,不獨表現(xiàn)在時代性上,同樣還體現(xiàn)在區(qū)域性上。不同時代、不同區(qū)域的人,制作這些器物的風格是存在差異的。其中既有歷史的因素,也有科技的因素、美學的因素,以及價值體系的因素。綜合上述因素,我們才能正確解讀先人留下的遺物。
說到考古學,一般把它看作是歷史學的范疇,如果我們打通學科間的這種束縛,何嘗不是人類學需要研究的課題呢?解析土層疊壓關系,探尋內(nèi)在因果關聯(lián),梳理歷史脈絡,詮釋人類文明,關注人類的昨天、今天和明天。從這樣的視野看待問題,或許會更全面、客觀、冷靜。
考古學是一切文化的源頭,順著這個源頭梳理下去,作為銜接的是進賢遺址。位于千島湖鎮(zhèn)東北約10公里的進賢村高祭臺,屬新石器—青銅時代。1957年試掘,面積181平方米,遺址分上下兩個文化層,共出土石器162件、銅器2件及大量陶片。
進賢遺址上下文化層所包含石器的形式與種類大體相同,有石斧、石錛、石鑿、石鏃、石杵、礪石等,石錛、石鑿均為有段式。下層有夾砂灰陶和泥質(zhì)黑陶。器型有鼎、鬲、罐、壺、豆、皿、碗、盤等;鼎足與錢三漾新石器遺址出土的魚尾式相同;碗為平底,黑陶全為輪制,表面有光亮的黑色陶衣,圈足上飾弦紋和各種鏤孔紋飾。上層主要是印紋硬陶,有生產(chǎn)工具和生活用具,花紋為曲尺紋、方格紋、席紋和網(wǎng)紋等,可辨器形有鼎、盂、缽、甕、罐等,其中以甕、罐最多。
遺址中還發(fā)現(xiàn)有柄曲刃銅刀與銅口錛各一件。另有青銅器氧化腐蝕的銅繡粒,表明進賢遺址已進入石器、青銅并用時代。
淳安文化張弛有度,有生命有魂魄,淌過五千年的歷史長河,匯入浙江史前文明序列,從這個序列中能夠發(fā)現(xiàn)各個文化內(nèi)涵的承繼關系,特別是良渚文化最有特征、最為核心的禮器玉琮和玉鉞,在淳安同時出土,其意義不容小覷,況且,短筒鐲式琮,一般認為是良渚文化早期的產(chǎn)物。
從現(xiàn)有浙江省境內(nèi)發(fā)現(xiàn)的新石器時期文化遺址,呈現(xiàn)一種從上游山地向下游平原,從較高海拔向較低海拔的分布趨勢來看,我們有理由認為,淳安文化應是浙江史前文明源頭之一,盡管它尚不足以命名一個獨立的考古學文化。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編輯:葉青 王志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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