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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麗艷
初夏,種下的番薯經(jīng)過夏雨的滋潤抽枝發(fā)芽,長出了長長的嫩綠的藤蔓,猶如記憶田埂上的牽?;?,充滿希望和活力。
每到這個時節(jié),外婆總是提前一天去菜地里剪來番薯藤,摘下又長又粗的小桿子,捆扎成一把一把,連同四季豆、西紅柿、辣椒等自家種的蔬菜,第二天一早趕一個小時的路,背去鎮(zhèn)上的菜市場賣。那個時候,村里老人沒有其他經(jīng)濟(jì)收入,只靠種蔬菜賣錢,貼補(bǔ)家用。
剛從菜地剪來的番薯藤是很長的,同樣也被外婆捆成一把把,有序地放在竹篾編制的菜籃里提回家。這個時候的我,常常是在外面曬坦里玩,被從菜地回來的外婆順帶喚回家。因?yàn)榻酉聛恚舴項(xiàng)U的活兒是我最樂意做的一件事。
外婆家的房子是那種老式的四個房間的天井房,緊鄰的還有一排廚房,也帶一個天井。從我記事時起,原本與外公外婆同住的大姨一家五口,由于紅星廠的搬遷,已舉家去往嘉興,所以每個房間都有一張或簡或繁的老式雕花床。除了外公外婆睡的那個房間和床,其他三個房間、三張床都成了我玩樂和睡覺的場所。
外婆把番薯藤倒在天井里,拿來曬干的棕櫚葉,我搬來兩條小矮凳,一老一小開始忙活起來。外婆拿起一根番薯藤,噌噌噌地不出幾秒鐘,就麻利地把藤上粗壯的桿子采擷下來,而我才不慌不忙地拾起一根番薯藤在擺弄著玩呢!待我摘了一半,抬頭一看,外婆腳邊已經(jīng)躺著兩把用棕櫚葉捆扎好的番薯?xiàng)U了。我在心里嘀咕:外婆的大手肯定有什么魔法,做什么事情都那么快。
一邊嘀咕著一邊小手就不安耽了,從番薯藤的末枝上摘下一根細(xì)小的番薯?xiàng)U,熟練地剝?nèi)ヒ淮蟀氲钠?,然后從沒皮的地方一小截一小截地掰開,順著有皮的那邊掛下來,最后隔一截把那段番薯?xiàng)U摳掉。這是外婆教我做的一種“首飾”,做完可以掛在耳朵上,也可以掛在脖子上,甚至可以套在額頭,隨意佩戴,只要你喜歡。我做完兩根“首飾”當(dāng)耳墜,在耳朵上掛好,問外婆漂亮不?外婆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漂亮漂亮,艷艷最漂亮了?!甭牭奖頁P(yáng)的我,屁顛屁顛地又開始幫外婆干活。
從外婆家到鎮(zhèn)上,現(xiàn)在開車只需要幾分鐘,那個時候卻是靠雙腳去丈量的,這一個小時的路程卻是我最喜歡走的一條路。一到周末就急急趕往外婆家的我,定然是要住上一晚的,第二天一早,我還要跟隨外婆去鎮(zhèn)上賣菜呢。
應(yīng)該是凌晨三四點(diǎn)鐘,天還是灰蒙蒙的。農(nóng)村老人都習(xí)慣早睡早起,平時四點(diǎn)多起床的外婆這天會起得更早,因?yàn)橐s去菜市場占位置,去晚了好位置就被人占去了。剛讀小學(xué)的我亦不知是哪里來的動力,那么早起床,又一路小跑跟著外婆趕一小時的路?,F(xiàn)在想想,難道喜歡跑步的我就是當(dāng)初這么練出來的?
這一路,我跟外婆聊了什么,已然沒有了任何記憶,但是那種快樂真的是打心底冒出來的,任世間斗轉(zhuǎn)星移,都揮之不去。
趕到菜市場,外婆找個好位置,把所有的菜就地鋪開,等著鎮(zhèn)上的居民前來購買。在等待的間隙,外婆把捆好的番薯?xiàng)U解開,一根根地開始剝皮,因?yàn)閯兞似さ姆項(xiàng)U更讓居民喜愛,價格也能賣得高一些。
想來,外婆應(yīng)該也是喜歡帶我一起去賣菜的。上了學(xué)的我已會算術(shù),算個賬找個錢已不在話下,而且還能幫忙一起剝番薯?xiàng)U皮,可以早點(diǎn)把菜賣掉,早點(diǎn)回家做農(nóng)活,一舉多得。
記得有一次,菜已經(jīng)賣得差不多,只剩幾把番薯?xiàng)U,去買零食的我碰到幾個小朋友,便一起玩耍起來,全然忘了外婆讓我早點(diǎn)回去的囑咐。待我回到攤位,外婆生氣地嘟著嘴:“如果你早點(diǎn)回來幫我剝皮,這把番薯?xiàng)U也早就賣掉了?!?/p>
看著臨近中午的點(diǎn),外婆只得收起那把番薯?xiàng)U,帶著我回家,這把番薯?xiàng)U便成了中午我們的下飯菜。不知道為什么,外婆那句無心的責(zé)備,連同她那雙因剝番薯?xiàng)U皮而變得黑黃的雙手,像烙印一樣刻在我腦海里,讓我一直自責(zé)。
我上高中后,外公外婆被大姨接到嘉興養(yǎng)老,房子也賣給了別人,“外婆家”成了一個回不去的地方。每年過年去外婆村里走親戚,我都會在那個房子門口走一圈,從高中到大學(xué),從大學(xué)到工作,一直到現(xiàn)在有了孩子,一年又一年從未間斷。
駐足在外婆家這棟典型的江南天井房,看著白墻因年歲久遠(yuǎn)而長滿青苔、布滿黑斑,看著曾經(jīng)再熟悉不過的石頭門檻,看著緊閉的大門上的圓形拉環(huán),所有兒時的記憶瞬時涌現(xiàn),又感覺模糊不清,就像睡夢中外婆的臉。
離開幾年,突然發(fā)現(xiàn)廚房那邊坍塌了,成了危房,又過了幾年,新房拔地而起,取代了記憶中的老房子。曾經(jīng)的外婆家,就這樣從我的世界徹底消失。
或許等我老了,我還會給孫輩講述我在外婆家的童年,那些雕花床,那些賣菜的清晨,那把番薯?xiàng)U……那個沒有電子產(chǎn)品、沒有空調(diào)冰箱的童年,他們不會擁有,就像我們不會擁有的老一輩人的童年。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編輯:葉青 姜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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