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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達

　　1

　　那是亭子還是方塔？

　　一座廢棄的八角建筑

　　聳立在山崗上，接受風的檢閱

　　應該有一條古道穿越它

　　應該有很多先人曾在亭子里面歇息過

　　也許還吟過詩作過詞

　　但時光像一陣風把這些都一一吹散

　　眼下我只看到一棵棕櫚、幾株亂草和一叢新竹

　　在風中慢慢搖晃。歲月在慢慢搖晃。

　　2

　　一幢白墻黑瓦的徽派老房子

　　題寫著大紅標語“人民萬歲”的老房子

　　外墻風化斑駁窗欞拆散的老房子

　　終于抵擋不住歲月的風蝕

　　零落在安靜如夢的村莊。

　　3

　　舊時代還在那里

　　發(fā)黃的舊時代并沒有走遠

　　在洋田村

　　“大批資本主義，大干社會主義”的紅色標語

　　仍赫然印在墻上，醒目但不張揚

　　曾經(jīng)的熱血、喧嘩與憂傷

　　4

　　群山靜默

　　山路空無一人

　　所有活著的事物中

　　唯有那一畦

　　綠色的蘿卜和

　　青菜最令人動容

　　5

　　進村吧，夢想近在咫尺

　　一個老農(nóng)荷鋤的背影

　　定格了一百多年

　　仿佛我的祖國

　　一只鵝，黑羽毛的鵝

　　在前方慢悠悠地引吭高歌

　　遠山蒼茫的大時代背景

　　夕陽下，我的村莊千姿百媚

　　6

　　老農(nóng)婦的笑容像那堵開裂的墻

　　自然、安恬、寂靜

　　墻上仍殘留著火紅的“毛主席萬歲”語錄

　　山呼海嘯聲猶在耳邊

　　7

　　通關(guān)的古道荒蕪了

　　古道邊的土地廟荒蕪了

　　一棵被雷擊打過的柏樹荒蕪了

　　一個村子終于陷入了人走茶涼的境地

　　那在土地廟前憑吊的人

　　懷著土地的虔誠

　　焐不熱從這條古道上長出來的蒼涼

　　8

　　自從有了機動車

　　這樣的古道就廢棄為一種擺設

　　松針一層層掉落在地上

　　無人打掃

　　驢友們踏上了古道

　　他們跟古人的走法完全不一樣

　　內(nèi)心的想法完全不一樣

　　走的路完全不一樣

　　9

　　上山了

　　你一個人

　　下山了

　　你仍然一個人

　　走這條路的人越來越少

　　村民越來越少

　　⊙施家坪

　　一個最不像村子的村子

　　數(shù)百農(nóng)戶孤零零散居在山頭、山凹、山坡上

　　地勢不平坦，如人間有起伏

　　短時間內(nèi)想訪遍全村幾乎不可能

　　為什么是施家坪，為什么要失望

　　面對這個從未到過的村落

　　我的內(nèi)心忽然卷起一群陰影

　　這懸浮在云端的日子曾經(jīng)離我那么近

　　⊙標語墻

　　藏在深山里的洋田村

　　隱藏著那么多特定時期的標語墻

　　土屋白壁上刷著大紅字

　　山風里吹過幾輪沉淀的時光

　　歲月在一面面白墻上斑駁著身影

　　遠處，山呼海嘯聲隱約傳來

　　——這讓我警覺

　　過去的洋田，并不孤立

　　⊙老屋

　　白房子，黃房子

　　木房子，土房子

　　一面墻向時光傾圯

　　一段樓梯腐朽于蟲蛀的歲月

　　地面上長出了厚厚的青苔

　　屋頂上的黑瓦片紛紛被雷雨撕裂

　　矩形的天井里映出有限的天穹

　　我在一幢明代老屋辨認出時間的軌跡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編輯：葉青 王志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