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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豐
家鄉(xiāng)的所種青菜,就是白石老人畫中所畫的白菜。桿高葉綠,亭亭玉立,若碧綠的菜葉上棲息著一只紅的青蜓,雙眼珠又是在那滴溜溜地轉著,那比任何一幅畫都要好看,因為這幅畫是活的。
家鄉(xiāng)各家菜園,過去種的都是高桿青菜,矮的大白菜是后來慢慢傳入,種植起來的。青菜是大眾菜,炒、煮、煎、蒸都可以,且能與葷腥搭配著做,比如豬肉粉絲燉青菜;比如豬血豆腐燉青菜等等。
這幾天,手機上看到一抖音視頻,一群中老年婦女手握菜刀,擁到一戶鄰居家里,幫忙切青菜菜管。嘰嘰喳喳,切切嚓嚓。嘰嘰喳喳是人聲,切切嚓嚓是刀聲。
“切了幾簍啦?”
“有六七簍了?!?/p>
“兩個八十多歲的老儂家,好厲害!”
院子里青菜一大堆,應是兩位八十多歲的主人所種。抖音中的對話語音是地地道道的威坪音,如是,舊時家鄉(xiāng)冬日里切菜管的場景,一下子浮現(xiàn)到眼前,濃稠鄉(xiāng)情,令我激動。
都是“小雪”以后,北風吹,冰霜現(xiàn),農家菜地里的青菜高同人膝,綠葉白桿,在寒風中挺立著,是到了切菜管腌菜管的最佳季節(jié)啦。
舊時,腌菜管這道菜,是來年開春后缺少新鮮菜蔬時的主要菜蔬,是出門做事,上山干活方便攜帶的菜肴。正月過后,去安徽那一片苞蘆山鋤草,炒一菜蔬筒(竹制菜筒)腌菜管,一根根小心翼翼地吃,能吃上個十天半月;也是正月過后,到山塢里挖山地,七八個冷苞蘆馃中間夾一點腌菜管,一頓中餐填肚添力。
豬大腸燉腌菜管是家鄉(xiāng)的一道名菜,贏得一代又一代家鄉(xiāng)人的稱贊。
菜管剛腌不久,年豬殺了,一副大腸慢慢伴著菜管燉,湯瓶按在火爐里“咕嘟咕嘟”燉,苞蘆馃擱在馃架上炭火烘,幾口苞蘆馃,一筷大腸燉菜管,如此美味,何人能享?惟神仙與我是也。
白石老人一生酷愛畫蝦,亦鐘愛畫白菜。
白菜,諧音“百財”,寓意財源滾滾。又因它的菜葉是青色,菜幫為白色,象征清清白白,故成為歷代文人畫家喜歡表現(xiàn)的一個題材。
白石老人畫白菜,且非常愿意向大家告白他的農家身份,他在一幅白菜圖上題詩云:“不獨老萍知此味,先人三代咬其根?!薄袄掀肌笔前资先说囊粋€別號;另一幅白菜圖上題:“牡丹為花之王,荔枝為果之先,獨不論白菜為菜之王,何也?”大聲為白菜鳴不平;還有一幅白菜圖,四顆白菜躺在畫里,題畫詩是:“青白傳家”??梢姡资先搜劾?,白菜的地位非同一般,老人是將白菜視為“菜王”看待的。
白石老人筆下的白菜特別鮮活,處處透露出旺盛的生命活力和濃郁的生活氣息。老人用他那簡練的筆墨,詼諧有趣的畫面語言,為我們展現(xiàn)了一幅幅飽含別樣情思的“生動白菜圖”。
家鄉(xiāng)切菜管腌菜管,算是冬天里的一件大事?!靶⊙焙?,從菜園里剁來整叢整叢的青菜,一葉葉掰下來,切去菜葉,復一桿桿疊起來,用薄刀(菜刀)斜著切,一刀復一刀,刀刀如歌,切滿幾簍,倒入滾水鍋中汆,汆一下?lián)破穑挪即?、布衭里壓制濾水,然后搓揉。腌制前,加蒜加姜加鹽,還可加辣椒粉,腌入甕,壓緊,一甕滿,壓上石塊,封口蓋好。
腌菜管可下飯、可下粥、可下馃、可下湯。
腌菜管下苞蘆糊更味道,某若不信,可試上一試。
今日餐桌上上一盤腌菜管,是為嘗鮮,人,總要時不時來點鮮頭才好。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編輯:余青青 王志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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