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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寶富
父母同齡,一九三九年出生,屬兔,從今天開始父母就八十五歲了。父親一眼望去比我小時候的印象要矮小很多,頭發(fā)稀少,額頭很高,眼睛大大,耳朵聽力不便,一口假牙,臉上布滿條條皺紋,走路緩慢而無力,一天吃了就坐在靠椅上,有時會打開播放機(jī),聽聽革命歌曲。
而母親在我們兒女們的眼里是一個少言寡語缺表情,總是病怏怏的狀態(tài),85歲了頭發(fā)基本上還是黑色的多,臉還是那么慈祥和仁愛,說話雖少,但話語里總是有一種滿滿的愛意,溫暖與祥和。我們子女從小就知道媽媽身體不夠強(qiáng)健,如紅樓夢中的林黛玉。
我們沒有見過爺爺,聽父母說,爺爺早在他們十六歲時就不在了,后來奶奶就改嫁到隔壁村,母親是童養(yǎng)媳,在她不到十歲時來到了我們張家,外公外婆在建德?,F(xiàn)如今父母都已是談不上不能自理,但也談不上能夠做到自理,反正一句話,離開子女就吃不上飯了,真的老了。
父母老了,但我們兒時的美好記憶卻永遠(yuǎn)不會老。小時候我們最開心的是過年,一整年就是盼望著過年的那些日子,有新衣服穿,有凍米糖吃,有雞有魚有肉。過年時,大人炸油豆腐,我們也不睡覺,就站在柴火灶邊上,看父母炸呀炸,其實內(nèi)心是想吃上一塊油豆腐。這個時候,父母是允許我們吃上一兩塊的,我們找來一個洋鐵碗,倒一點點醬油,將剛起鍋的油豆腐,用筷子一夾,放到碗里一浸,很快就往嘴里一塞,那美味至今難忘。
小時候過年,無論城市還是農(nóng)村都有放鞭炮的習(xí)俗,這是我們最開心而又害怕的事情。那時因為窮,過年只買一筒火炮,一筒十個,年三十夜放五個,大年初一放五個。三十夜年飯前我拿上五個火炮,把它立在大門外面,然后點上一支香,人站在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出去,用已燃的香去點火炮的導(dǎo)火線,有時還沒點著,嚇得自己往后跑了,看看沒有引爆,又重新走來,去再次引爆。這時發(fā)出“咝咝”聲之后,就聽到“嘭”的一聲,炮仗直上云宵,然后又是“啪”的一聲,頓時我們高興地手舞足蹈,發(fā)出歡呼聲。這個時候,整個村莊的“嘭、啪”聲此起彼伏,聲聲震耳,喜慶歡樂,正是:爆竹聲聲除舊歲,春風(fēng)徐徐萬家新。
過了年,就是喜歡跟著父母去外婆家拜年了,因為有紅包,無論多遠(yuǎn),走多少路,就是喜歡去。我們小時候的春節(jié)期間,都會下幾場大雪,大雪過后,整個大地就是一個銀色的世界。山川、河流、田野、房屋被厚厚的白雪覆蓋著,在太陽的光輝照耀下熠熠生輝,直逼得你眼睛都難以睜開。
父母帶著我和妹妹徒步跨縣行走,一路上看那萬頃青松完全融入皚皚白雪之中,沿途的農(nóng)家都穿上了柔軟潔白又很得體的棉衣,樹木的枝條,千姿百態(tài),絨乎乎的像娃娃胖胖的手臂,有的掛滿大大小小的絨球,我們用小手輕輕一碰,它就立馬“撲簌簌”滾落下來。整個天地間是潔白雅靜的,猶如一件晶瑩剔透、雄偉壯觀的藝術(shù)品。
走著走著有點累了煩了,我們小孩開始玩雪仗了,父母就在一旁等待,看著我們玩耍。我們幾個一會兒在雪地上打滾,一會兒奔跑在白雪之中,一會兒哥哥妹妹們相互扔雪球。沒有一絲冷意,也忘記了一切。一路上雖然很少有生機(jī)感,但卻看到為數(shù)不多的麻雀,嘰嘰喳喳的,或在我們頭頂上盤旋,或在雪地里跳躍,或在樹枝之上停留。那亮晶晶的圓眼睛和灰色的羽毛,更加點綴了風(fēng)景,嘴巴不停地嘰嘰喳喳聒噪著,似乎在隆重地歡迎我們的到來,為了與麻雀斗著玩,對著它們發(fā)出“噓噓噓”的聲音,不知它們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雀兒們呼啦啦地瞬間騰起,向著那太陽的方向飛去。雖然遠(yuǎn)去,但那淺語細(xì)聲,仍然隱隱在耳邊回旋。
父母老了,但父母要求我們做到的家規(guī)家訓(xùn)也沒有忘記。小時候我和妹妹們肚子餓了,鬧著要吃飯,可母親總是一句:“父親做事沒回來,等父親回來再吃。”但父親回來開始吃了,父親又說:“小孩子不能上桌,夾點菜到大門口吃去?!蔽覀円埠苁锹犜?,聽話照做。在與人交往時,父母又總是教育我們:“見到大人叫伯伯,叫叔叔,叫哥哥,叫姐姐,見到小一點的叫弟弟,叫妹妹。不可見人不吭聲無禮貌,要嘴巴甜點。出門在外,要多幫助人家,不能貪圖人家的好處?!?/p>
除此以外,在我們很小時,父母就培養(yǎng)我們的勞動觀念。我和妹妹們從小就上山砍柴、拔豬草、洗衣挑水、掃地抹桌。我們哥妹四個,雖然沒有感受到父母把我們捧在手心,含在嘴里,但他們那種做人做事、勤儉持家的優(yōu)秀品質(zhì)傳遞給了我們,那種嚴(yán)厲的家規(guī)家訓(xùn)促使我們成長并受益一生,給我們從小就種下自立自強(qiáng)、憧憬美好、心存感恩、善待他人、心胸開闊、大氣大度的種子。我們四兄妹從小到大直到各自成家立業(yè),都沒有犯下什么大錯誤,沒有讓父母操心,這就是父母言教行傳所結(jié)的果?,F(xiàn)在我們的后代,在看著我們,并學(xué)著我們。
父母老了,老了的父母有時說話不是很中聽了,有些話也會讓兒女們傷心,但我們懂得,他們只是老了?,F(xiàn)在兒女要做的就是報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因為他們在那艱苦的歲月里,能把我們養(yǎng)大成人,并得到了很好的教育,值得我們用生命去珍愛,用我們誠摯的心去感激,用我們實際的行為去報恩,自古“羊有跪乳之情,鴉有反哺之義”,而人也更應(yīng)有盡孝之念。
父母老了,兒女都在身邊陪伴也不可現(xiàn)實,但我們?nèi)胰硕甲龅锰貏e優(yōu)秀,三個女兒都在輪流地為父母洗身洗頭,換衣?lián)Q褲,燒菜做飯,特別是大女兒奉獻(xiàn)地更多更好,兒媳也時不時為公公婆婆洗腳剪指甲,燒好吃的送到他們嘴里。女婿也經(jīng)常為岳父岳母買藥送醫(yī),我們這一代各盡所能,出錢出力,盡到了孝心。連下一代孫女孫子,外甥外甥女。也無時不刻地關(guān)心著,行動著,或買水果,或買糕點,或視頻問侯,給予了莫大的關(guān)愛,也在學(xué)著孝著。
父母雖然是一介平民,沒有什么豐功偉績,但在我們心中父母是偉大的,父母是辛苦的,父母是勤勞的,父母是成功的,所以父母必定是應(yīng)有回報的。我們的陪伴是一種回報,我們各自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是一種回報,我們做到了一個有品德,有善良,有向上的人是一種回報,我們的下一代學(xué)業(yè)有成,樂觀開朗,積極向上也是一種回報。
父母老了,我們也慢慢地老了,但我放下一切,陪伴父母也基本做到了。
而今父母年歲高,人老孤獨勝冬寒。
兒女各有自家業(yè),不忘家中老人喊。
在外縱使幾十年,只忠職責(zé)孝不擔(dān)。
如今我已退休家,陪伴長輩不無難。
羊羔尚知跪母恩,為兒應(yīng)明行孝還。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編輯:余青青 王志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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