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新辦[2005]20號 浙ICP備05073341號 廣告經(jīng)營許可證:杭工商淳廣許2004001號
淳安縣千島湖傳媒中心版權(quán)所有 未經(jīng)授權(quán)禁止復(fù)制或鏡像 網(wǎng)絡(luò)廣告 0571-64831301
杭州網(wǎng)?千島湖網(wǎng) 網(wǎng)絡(luò)支持:杭州網(wǎng)絡(luò)傳媒有限公司
王豐
“苦毛”是一種菜,學(xué)名叫“苦荬菜”。家鄉(xiāng)用詞簡省,冠以這種菜只兩字——“苦毛”。
“你傳塘塢菜園里的苦毛好摘來吃啦,葉子老大爿了,再不摘就要老了。”
“是啊,就去摘就去摘,摘來了也給你幾爿?!?/p>
小時候行走在村路上,常常聽到如此的對話,對話里透露出山野的一分溫暖,彌漫出鄉(xiāng)下人的一身淳厚。
苦毛,一年生草本植物。根垂直直伸,生多數(shù)須根。莖直立,葉片線狀披針形。3-6月開花結(jié)果。
苦毛,在老家是一種不太招人喜歡的菜。
缺油少鹽的歲月里,家中菜肴調(diào)味多靠團瓶里的那點辣椒醬。炒什么菜畚一瓢進去,菜味就開了。炒苦毛,沒有多少油可放,一盤菜,全盤皆苦。炒苦毛放點辣椒醬進去,會糊了。糊了的苦毛那苦味還在,不受舌頭喜歡。鄉(xiāng)下人苦日子多,酷愛甜。就是生了病服中藥,也要拿點糖甜甜嘴。人們雖然不喜歡苦毛,但不喜歡也沒有辦法。往年,每家每戶就那么一點自留地(菜園地),三四月份自留地里還沒什么菜。扁節(jié)、豆節(jié)、辣子、落蘇(茄子)還沒長成,只一畦苦毛長得旺盛,給貧瘠的餐桌填點鮮活和綠色。
讀到過一首童謠:苦毛菜,苦丁丁,外婆接我來嘗新;吃了外婆兩點肉,舅娘出來鼓眼睛;鼓起眼睛我不怕,撈起衣袖打一架!
可見作者家鄉(xiāng)也叫苦毛菜的,苦毛菜也拿來嘗新的。
我祖母最擅長開面湯(面條)。粉桶里畚一點麥粉來,倒在面板上一頓拌呀搓呀切呀的,一會兒,一根根像細竹筷一樣的面條,就整整齊齊地躺著在面板上啦。
往年的麥粉,色彩灰暗不白,老家人叫它赤粉。粉赤的問題是出在磨麥粉時,連皮帶芯一遍又一遍地磨,將麥皮一點不留地一起磨進粉里去了。這樣磨出來的粉,不赤才怪呢。
老家把這種粉做成的馃叫成“赤粉馃”。連帶把它形容到人身上。某人皮膚黧黑,就說他(她)是“赤粉馃”一個。
面湯(面條)又稱索餅。北魏賈思勰《齊民要術(shù)》記載,“水引,挼如箸大,一尺一斷,盤中盛水浸。宜以手臨鐺上,挼令薄如韭葉,逐沸煮。”面條因為長而細,且又長又瘦,“長瘦”與“長壽”諧音。所以老家人待客侍朋,總要來上一碗“長壽面”,以圖吉利。
每年三四月里,祖母煮面湯用菜基本上是自留地里那一畦苦毛,拎一菜篼去,一張一張摘來,洗干凈,切入面湯里,一起滾,滾出一碗又一碗的“長壽”來。
祖母每次炒苦毛,必用上點存豬油。
存豬油是年內(nèi)殺的那頭豬留存下來的。把豬油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用鹽腌一腌,省著吃,吃一年。
每回炒苦毛,祖母只拿出一小塊豬油,放熱鍋里拼命熬出一丁點油,和著苦毛煸炒,炒熟的苦毛,吃到嘴里還是苦的。
還有一事,到現(xiàn)在我才悟過來,那就是播苦毛菜菜籽。
每年苦毛菜留籽,祖父是連根帶桿一起拔來,那么一叢,用一根鞋繩捆了,吊在廚房的屋檐下,任風(fēng)吹日曬,慢慢自干自燥。
每年吃過年夜飯,祖父便拎起一把二指鋤頭,拾取廚房屋檐下的苦毛籽,爬過一條山路,去傳塘塢那塊菜園里把苦毛籽播了。
“苦毛、苦毛”,其名叫起來帶苦,其體味含苦素。
苦去甘來。老家人盼望著日子的甜,一切苦的東西,在年底必須從家里統(tǒng)統(tǒng)退出去,把甘甜留下來,讓來年順順當(dāng)當(dāng),甜甜蜜蜜。
祖父過日子的哲學(xué),老家人過日子的哲學(xué),就是甜的哲學(xué)。
苦毛苦,苦毛菜籽不可留待到來年。
年飯后播向大地,讓其發(fā)芽、抽桿、長葉、結(jié)籽,服務(wù)于樸實的家鄉(xiāng)人。
祖父荷鋤去菜園里播苦毛菜籽的影子,一直印在我的頭腦。那幀畫,是四五十年前每年年飯后的一場動漫,這場動漫,至今亦沒有模糊和破損……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編輯:余青青 王志仙
最新播報
更多>>淳安發(fā)布
視界千島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