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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雪兒
我是千島湖的孩子,對湖的性情很熟悉。家門口就是一汪綠水,春光一般的綠。晚飯后,和父母傍湖行,看晚霞搖著輕波,流光粼粼,映得行人的一雙雙眼睛,全都自樂天真。
千島湖的水,四季都像春水,向來是滿的,新的,夜來生的——涼月浸在湖底,一夜間,水又悄悄漲起來了,幾疊春山矮下去,像是綠水里結(jié)的綠玉。早上再一看,云水悠悠平鋪了,上面眠著東風(fēng),也泊著船,船開過,生白珪的白波又靜下去——仍是清晝一樣皎皎的湖水,羅綺那么嬌的晴綠。
在湖邊長大,我以為,湖水有它自己的季節(jié)。
好比千島湖是春水,西湖則是夏天的水,被西施浣過紗,格外的溶溶,真像一“池”水了,濃如染,暖溫暾。江南這邊的湖水都像是“春”或“夏”,青青,淼淼,千頃萬頃的空闊,小風(fēng)一吹,水紋碧鱗那么細(xì)。是窗前、畫軸上的,依依一片凝綠,看了再看,心與湖水一般清。
來了加拿大,我也看湖,去湖邊走,吹一吹湖風(fēng)。不過加拿大的湖,是偏于秋冬的,連湖面的風(fēng)也峭得多,雪里來的花枝似的,撓到臉上。
從前去過露易絲湖,在艾伯塔省的班夫國家公園;埃爾伯塔本身也冷,寒冬的硯似的,非常的寒濕。雪山皚皚疊起來,銀山堆里漏出一面青山似的碧水,便是露易絲湖。湖水被山雪三面照著,永遠(yuǎn)是冰微開,一壑湛湛的寒玉,實打?qū)嵉拇湮⒗浣?,不幽微也幽微了?/p>
加拿大這邊的湖,我大概還是最喜歡鹿湖,離家又近,車程十分鐘。鹿湖是暮夏的湖,八九月最可愛。
當(dāng)然,晴柔的春天,鹿湖我也常去。二三月也有迢迢麗日的,宿雨不多,清陰和湖水一樣,略有點(diǎn)瘦,半篙綠水,湖光滟滟倒是滿的,顯得水色隨處都好,好得像含晴的柳色。雖然加拿大并沒有帶朝煙、會舞腰的多情柳,也不起柳絮——倒是常常飛忙著蒲公英。
腳下春草芊芊,還短短的,但一點(diǎn)不怕人踏;春鳥倒是肥起來了,在頭頂自在地鳴弦,啾啾聲像金線一樣飄墜下來,留得住春光,也留得住人。
卑詩省這邊,直到四月,才回寒向暖,走在五月的鹿湖畔,還有點(diǎn)濛濛的冷,等雨一來,鹿湖幾乎是寒錚錚的,陰陰、澹澹的一匹青葛織物,硬的,涼的,不夠軟、滑。
四月起,日光漸濃,漸漸地,稠得像熔金,一連的艷陽天,濕淋淋洗暖了鹿湖,鹿湖暖了,也明媚,幾乎會珊珊響,水聲里都是新彩。暮夏的鹿湖是要逞新妝的——樹色參差綠起來,草色也壯了,能醉蜻蜓,湖光更是瀲滟著濃起來,濃似酒。
比這綠水還灼灼的,是鹿湖的荷。是,鹿湖也有荷,也有舟,也有堤。
圓木段排成的小平堤,溢著漣漪似的苔痕,延往堆碧的湖心,小堤下泊著一艘艘的小艇,掩在亂疊的荷葉里,綠云低繞著一朵一朵亭亭的紅,是臨水的荷花。不過鹿湖的荷,只有疏影,沒有暗香,結(jié)結(jié)實實,不羞不媚,“老紅”。
坐在小艇上,槳要自己劃,荷花在眼邊看,人和花、葉一樣倚著晴空,分外的氣暖——孩子和少年是最愛小艇的,隨風(fēng)幾槳,去到簇簇青里,去到脈脈紅里,繁紅嫩翠里,昂著團(tuán)團(tuán)的新晴的臉,比七八月還要熱鬧,還佳氣蔥蔥。
人浸在紛紛馥馥的笑鬧里,小艇裊裊盈盈開過,天淡風(fēng)微,太陽低低蘸了湖光,濕蒙蒙淡下去,終于快壓不住波明了,才顯出一池的山平水遠(yuǎn)——加拿大的天一向是很高的,二人坐的小艇又小,新月那么纖纖,可在艇上,在水上,渺漠的天反而俯下身子來,離人只有數(shù)尺遠(yuǎn)。
按國畫的畫理,這樣窄的湖光,該有煙波配,但很奇怪,有這么多的湖,卻仿佛只有江南的湖才有煙波。有帶湖煙景才有江南,像有野徑才有樵人,有漁笛才有蓑翁。
幸好晚色酩酊地來了,晚霞曈曈碎在湖面,一千片紅濕的金泥跡子亂點(diǎn),人和霞彩一樣飄飄冉冉,風(fēng)又軟又清,自綠蒲上捎過來,吹得臉頰涼涼的,叫人覺得鹿湖也很好,很可愛。
也許,當(dāng)鹿湖是一副畫,它是偏寫意的,多了些清致,也就澹蕩出一點(diǎn)江南情味,使得它像水鄉(xiāng)的湖水……像千島湖,西湖。當(dāng)然,鹿湖沒有十二遙峰、翠如簇,不夠有“景氣”,水又綠得仿佛沒那么徹底——人走過去,眉峰不會翠起來。
然而,鹿湖究竟是可愛的,小的、就近的一只含墨的杯子,杯面上浮著霞影,人喝下去了,就想到了江南。
雪深深
夜深了,雪深了。
今年的雪比新雨還足,蕭蕭,飄飄,又一夜?jié)M了溫哥華,窗最早知道密雪:玻璃窗被雪光和月光映得透亮,比插白梅的琉璃膽瓶還晶瑩——暗石青的天蕩蕩打個底,雪影像花影香濕,如綺如絲,會侵窗。
雪深了,窗知道。
這雪夜應(yīng)是野梅香的。雖然加拿大沒有梅花,家鄉(xiāng)是梅花似雪,此地是雪似梅花。紛紛落地的不是紅粉,是正濃的雪,一徑風(fēng)過,雪與天地白。滿山,滿徑,滿門前,砌下梨花白幾堆,小銀山幾座,路燈也砌成驪珠一長串,真正會夜明。
雪深了,路知道。
雪越下越大,開始只有桂子大,漸漸像杏花,積在落了葉的枝上,開出玉簪花,樹杈也玉亭亭、白泠泠,凍得、瘦得像詩——瑤枝下漏著長宵——枝上是涼月亮,露明似的一點(diǎn)黃,靄靄的蒼蒼的春光,照溫哥華,也照家鄉(xiāng),照著一點(diǎn)不寂寥的夜,清光從云間垂到雪地上。
雪深了,樹知道。
半篙深的雪色和月色里,哪里都玲瓏得像一片云。屋頂起著煙,溶溶漾漾,也像四散的水云,煙囪和房子,垂垂浸在雪里,更白,更窈窕,琉璃塔一樣的晶瑩,一樣的輕。這時的窗是真正的小床明,被雪和月掃過,一點(diǎn)不留煙火氣,只留著曙霞似的光,閃著孩子滾滾的笑鬧、壁爐滟滟的金紅。
雪深了,屋子知道。
小白屋暖,紅壁爐香,在孩子眼里,都不及短短墻高的雪。他們被厚衣服武裝著,三三兩兩地出了門,在地上滾來滾去,萋萋的寒氣,并不妨礙他們。這些孩子像配著銀鞍的小白馬,有流星一樣的颯沓的步子,霜雪一樣亮的眼睛。他們比日出還喧喧地,來了雪里——打雪仗,捏雪人,團(tuán)雪球,做雪天使……他們十步一鬧,處處留行,打碎了寒鏡那么靜的雪夜——他們是這樣鬧,這樣喜悅,是白玉樓中大聲唱白雪歌的小人兒。
雪深了,孩子知道。
比童聲還亮的是雪夜。雪夜比湖光還亮,亮得像江南皓皓的春光。白天的雪色連著云色,疏疏千片白,雨漾漾地縈回,還看不太清,濕睫毛,濕眼睛。等婆娑的雪和霞光一道沉下來,心也淡下來。在這個最最亮的雪夜,萬籟都被雪色洗凈了,眼睛也給洗得像一杯菊葉那么清,清得看得清天地,看得清心,看清雪里埋著詩,雪里含著春,看清了家鄉(xiāng)的水云飄到千萬里外,下到了溫哥華的家門前。好記性的人,把星星別在上上,作個標(biāo)記,好記今宵。
雪深了,江南可知道?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編輯:鄒楚環(huán) 王志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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