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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那盆爐火

發(fā)布時間：2024-02-06 10:04:12

陸水德

每當(dāng)秋風(fēng)瑟瑟，樹葉泛黃的時候，父親就開始燒火取暖。他不單是為了自己取暖，主要還是為了我。

我是游泳愛好者，而冬泳是一項艱苦的運動。每一個早晨，我都要經(jīng)過激烈的思想斗爭，才躍入嚴(yán)冬的湖水中。游完回來后，父親的一盆熊熊大火早已燒好，那溫暖的火爐讓我瑟瑟發(fā)抖的身體迅速回暖。

父親對我的行蹤了如指掌，什么時候出門，什么時候回家，時間會精確到五分鐘之內(nèi)。

每當(dāng)見到兒子凍成狗熊的模樣，父親立馬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捧著通紅的火爐，以遙遙領(lǐng)先于我的速度回到屋里。雖住在一樓，臺階還是有幾步的，對于九十二歲的父親來說，每跨一步臺階都著實不易。我不忍心看著他步履蹣跚，幾次想我自己來做，但簡直是白費勁。

父親非常節(jié)儉，房間里的燈泡不超過3瓦，這樣的度數(shù)，也不知哪里買到的，比月光好不到哪里去。我原先給他裝的20瓦的節(jié)能燈不知所去?？照{(diào)也是一樣的，快十年了，吹的時間還沒有安裝工調(diào)試的時間長，也不知道現(xiàn)在它生銹壞了沒有。一樓的光線昏暗，父親知道我怕黑，只要我來到他的房間，就破例地把隔壁的餐廳燈也打開，輔助一些亮度。這樣的話，我就會多烤一會兒火，多聊一會兒天，多坐一會兒。等我一走出父親的房間，他會秒關(guān)電燈，在他看來室外折射進(jìn)來的光線已經(jīng)足夠了。

火爐也一樣，等我一離開，鐵蓋子一蓋，保存著火種，留著溫度給晚上回家的我再使用。

父親也有失算的一次，有一個早晨，因為感冒我沒去游泳。而父親以為自己耳聾，沒聽到我出門的動靜，一如既往地生火等我。雖然那旺火沒有派上用場，但他一點不埋怨兒子，白忙乎也無所謂，只是心疼了那些柴火。

2022年年底，我發(fā)燒了，意識到自己是“陽”了。此時，家里人全都“陽”了，我只能拖著沉重的身體，強打著精神開車去超市、藥店、菜市場，給父親和自己準(zhǔn)備生活物品和防疫物資。我強撐了幾天后，高燒四十度，嘴巴都燒爛了，全身肌肉酸疼，睡覺都成問題，連下床的力氣也沒有了。幸好我的妹妹，她一個人暫時沒有“陽”，緊要關(guān)頭來照顧父親。兩天后，父親奇跡般痊愈了，而我卻拖了十多天后才康復(fù)，后來的幾天，還是父親給我送藥送飯菜，讓我自愧不如。

年少時，總覺得父親威嚴(yán)無情，不舍得給我買零食新衣，覺得他是個冷酷無情的爸爸。如今我也當(dāng)家多年，我竟然跟父親的做法驚人的相似，以至妻子總是罵我，從來不關(guān)心自己的孩子。

父親總是喋喋不休地說，外面風(fēng)雨無情，凡事謹(jǐn)慎為好。在他的眼里，我是永遠(yuǎn)長不大的。

千島湖新聞網(wǎng) 編輯：鄒楚環(huán) 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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