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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豐
臭豆腐,據(jù)說是清朝康熙年間王致和創(chuàng)制的。
王致和是安徽太平縣仙源的舉人,康熙八年(1669年)進(jìn)京趕考落榜,因身上帶的盤纏不夠,便滯留在京城謀生,因其小時候曾在家做過豆腐,便做起了豆腐生意。他每天磨上幾升豆子做成豆腐,沿街銷售維持生計,并準(zhǔn)備著下一次科舉考試。
王致和在京城宣武門外設(shè)作坊做臭豆腐,以風(fēng)味別致而名聞京師。到清末,臭豆腐被列入御膳房的小菜貢品,因其色青塊方,故有御青方之稱。
敝人初能邁步,搖搖晃晃中就吃起了家鄉(xiāng)的臭豆腐。臭豆腐,家鄉(xiāng)人冠名為“嘗之豆腐”。老家的臭豆腐,那實(shí)在是臭啊,臭得有些不講道理;但聞起來臭,吃起來香,又香得不可理喻。
外婆住在深山塢里,外婆村里有一戶人家專門做豆腐,白豆腐、烘豆腐、臭豆腐都做。
家鄉(xiāng)人把賣豆腐說成“換豆腐”,半官升(計量用具)六月豆換取兩塊豆腐,兩格半六月豆換一塊豆腐。這樣的交易,還停留在以物易物的遠(yuǎn)古交易模式里,古風(fēng)吹拂,古貌古心。常有婦人,左挎一菜篼豆腐,右拎一只小竹簍,簍內(nèi)擺一只官升,走在村巷那角角落落里,一聲接一聲地吆喝:“換豆腐哦,換豆腐。”
每年暑假,我都在外婆家過,這里山高水長,白天沒蒼蠅,夜里沒蚊蟲,到半夜三更外婆還要起床給我蓋上棉被,這里溫度低,是避暑的好去處。一個暑假里,我吃了外婆的北瓜粥、蒸糕,還吃了不少的白豆腐、烘豆腐,臭豆腐吃得更多。
到外婆家第一天里第一件事,就是吃一塊那戶人家做的臭豆腐。腳跟踏進(jìn)外婆家大門,臭豆腐緊跟著送上門來了:“外孫來了,表外外給你送臭豆腐來啦。”送臭豆腐的婦人一臉燦笑,豆腐的臭味也隨著那笑春風(fēng)鉆進(jìn)了我的鼻腔,真臭啊!可我就是喜歡吃,一塊在手,三下五除二就下肚啦。
做豆腐的婦人我也叫她外外(外婆),不過是表的。暑假里,我一有空就到表外婆的豆腐房看她做豆腐,最要看的是她做臭豆腐。
表外婆把山田里的稻桿燒成灰;把曬干的艾葉桿剪成段;還把干燥的大蒜桿剪短燒成灰,再泡好鹽水,把這些一起倒進(jìn)闊口陶瓶里攪勻,然后把壓實(shí)的豆腐一塊塊浸進(jìn)去,用卵石壓緊,浸泡十天半月,臭味彌漫開來,臭豆腐就好食用了。
時尚的今日,有一種長沙臭豆腐隨處可見,這種臭豆腐外像極為不佳,一小塊一小塊烏漆麻黑的如包公的臉。
家鄉(xiāng)的臭豆腐為淡綠色,艾葉之色,一看就讓你想到春天。
記得有一年出差到鳩坑學(xué)校,公務(wù)辦完回轉(zhuǎn)威坪鎮(zhèn),在鳩坑碼頭等船,初春時節(jié),那日是陰雨綿綿,寒濕凍人。有一群從安徽黃山下來的上海游客,不知何故也在碼頭上等船。江風(fēng)呼嘯,碼頭上又尋覓不到一處避風(fēng)之所,大家從上午一直等啊等,等到下午三點(diǎn)多,終不見那班客船現(xiàn)身。一群人身上又冷肚里又饑,心里盼著來點(diǎn)什么食物充充饑。盼望之中,從一條山路里走來一老婦人,她拎著一只菜篼徑直來到碼頭。
菜篼里一陣一陣臭味隨風(fēng)飄蕩,我一聞,知道是臭豆腐。
上海游客聞之,一個個掩鼻避開。我買了一塊,有滋有味地吃起來,饞得一位上??腿巳坛舳I。他掰一塊放到嘴里,先鎖眉頭,即而便舒展開雙眉,連口贊美:好吃,好吃!他招呼起同伴,讓他們品嘗。品嘗過后,一菜篼臭豆腐盡數(shù)被購取,上海游客邊吃邊文縐縐地稱贊:山野里竟有如此臭而又如此美味的吃食,真好,真好。
近日采風(fēng),重返鳩坑碼頭,立在碼頭向北望,一幢幢白墻青瓦馬頭墻依山臨水,那一片已是安徽歙縣街口鎮(zhèn),新安江碧水悠悠,無聲又無語,江中已不見了當(dāng)年那班從歙縣深度到千島湖的客船,亦見不著那位賣臭豆腐的老婦人了。時代的篩子會淘去舊事舊物,但那班客船以及那位老婦人和一菜篼臭豆腐,我是永遠(yuǎn)忘記不了的。
千島湖新聞網(wǎng)編輯:鄒楚環(huán) 徐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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