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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一意為人民,一寸丹心護家國,最可愛的人是我們的人民子弟兵,在熱烈的八月,讓我們向火紅的軍旗致敬,向人民子弟兵致敬——我在軍營的那些年
發(fā)布時間:2024-08-01 09:45:58

章公平

一雙解放鞋

在我的鞋柜里,珍藏著一雙解放鞋,七十年代的產品,它是我在部隊時穿過的,每當看到這雙軍用解放鞋,我就想起那段軍旅歲月,讓我感慨萬千,心潮起伏。

從小我對軍人就有敬仰之情,有雙正規(guī)的解放鞋,是我夢寐以求的愿望。我擁有的第一雙解放鞋,是母親給我的。

我的母親曾在杭城一南下干部家?guī)『ⅲ@位南下干部在市兵役局工作,母親返家時他們送給她一雙解放鞋。

這雙解放鞋是五十年代的老產品,黑底黃幫。那時的人們都很艱苦樸素,這雙解放鞋雖然還沒有補過,但已是很舊很舊了,黃幫鞋面都已洗成白色了。

回家后,母親把這雙解放鞋給了我,著實讓我興奮了好幾天。這雙鞋平時我是舍不得穿的,只有到上學的時候才拿出來穿,而且每個星期只穿一兩天,這雙破舊的軍用解放鞋后來補了又補,一連穿了三四年,它陪伴我從初中走向高中。

后來我自己參軍了,帶著兒時對軍營的向往和理想走進了軍營,此時解放鞋已改成草綠色。每次換解放鞋的時候,因為還沒有穿破,真舍不得上交,那時部隊營區(qū)外專門有做舊解放鞋生意的人,一塊錢一雙,破爛不堪,當時我們第一年每個月的津貼才六塊錢,一塊錢已不是個小數目了,但戰(zhàn)友們還是上街去買雙破舊的上交,把沒穿破的解放鞋寄回家。

轉眼幾十年過去了,部隊已多次換裝,曾經軍隊的主力鞋解放鞋已被美觀時尚的黑色新型作訓鞋取而代之。老式軍用解放鞋光榮退出現役,它不再是什么稀罕之物了,就連地攤上也能買得到。

但時光往往有個“輪回”的現象,如今這種大眾化的解放鞋又成了登山、旅游、騎行愛好者的時尚潮物,運動會上、登山比賽中、騎行綠道上時??梢钥吹剿纳碛?。

我穿過“耐克”“阿迪達斯”,這些名牌都是我在登山比賽中的獎品,但解放鞋仍然是我的最愛,高幫的低幫的都有,我喜歡軍用解放鞋不僅僅是為了運動,更重要的是為了懷念那生龍活虎的軍旅生涯。

軍用茶缸

至今我還保存著三只軍用搪瓷茶缸,一只是軍綠色的,另兩只是白色的,上面印有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的標志和編號,它們已陪伴我五十個春秋。

那只軍綠色的茶缸是1973年我當兵時和軍衣、軍被一起發(fā)下來的。記得走向軍營那天是晚上,我們這群新兵在縣府招待所穿戴換好軍裝,背起方塊背包,來到縣燈光球場(如今的施家塘社區(qū)老體育館門口)集中。

新兵入伍歡送儀式就在這露天燈光球場舉行,球場四周站滿了歡送的人群,他們有的是新兵家長、兄弟姐妹,還有學校的中小學生,歡送儀式結束后,我們要繞球場跑三圈。 

“大家注意了,立正!跑步走——”隨著領兵軍官的一聲口令,我們開始跑步了。

青澀年華趣味橫生,有個新兵學八路軍的樣子,將剛剛發(fā)的茶缸用毛巾吊在挎包帶上。大家跑了還不到一圈,“咣當——”一聲,水泥操場上響起了清脆的響聲,這個新兵的茶缸掉地上了,“咣當當——”,又是一聲,應該是后面的人沒注意又踢了一腳。

“一二一、一、二、三——四”,鏗鏘有力的口令聲蓋過了茶缸滾在地上的聲音,地面上那只茶缸就這樣一直在操場中打著滾。

接新兵的人員也許沒有發(fā)現那只掉落在地上的茶缸,所以沒有領兵軍官的指示,誰都不敢彎腰去撿,三圈下來,那只茶缸已是面目全非,真是“未上戰(zhàn)場身先卒”。

從燈光球場到西園輪船碼頭,一路鑼鼓喧天,我們在西園碼頭上了輪船,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航行,在毛竹園碼頭下船,這里是淳安與建德的交界處,七十年代還比較荒涼,我們轉乘“新兵專車”,繼續(xù)前進。

山間公路十八彎,晚風從車窗外吹進來,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清新。翻過山嶺透過車窗玻璃,我們第一次看到了燈光下磅礴壯觀氣勢雄偉的新安江水電站。

我們在建德火車站上了火車,那是一列綠皮火車,木制框架的玻璃門窗,門窗內沿正好可以放下一只茶杯?!吧嚼锫槿浮钡谝淮纬俗疖嚭苁桥d奮,一位新兵在喝水后將茶缸隨手放在窗口處,列車在到達蕭山火車站一叉道口時,顛簸了一下,那只茶缸順勢也跑到了車外……

而我的那只軍綠色茶缸,我一直小心地保留著,隨著歲月的磨礪,它已是遍體鱗傷。另外兩只印有海軍標志的白色茶缸也已銹跡斑斑,銹跡是軍人的記憶,斑駁之處是軍人的驕傲。它們陪著我淋過雨、曬過太陽,陪著我訓練、作戰(zhàn),我們一起聆聽過軍營中最嘹亮的軍號。

每當看到這些茶缸,我仿佛又回到了軍營,渾身充滿了青春活力。

疼痛的秘密

從上海到南通,我們坐的是輪船,記得是夜間在十六鋪碼頭上的船,也不知幾點上的船,更不知坐了幾個小時,反正第二天凌晨才到南通,南通港是我國十大港口之一。

在南通稍作休整,我們就上了接送新兵的專車,汽車奔馳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一直向北行駛,一眼望去幾乎沒有邊際。蘇北地區(qū)人煙罕跡,時值冬季,灘涂水面已結冰,枯萎的蘆葦芒桿在窗外閃過。偶爾見農民推著平板車從冰河上走過,給我們的印像就一個字“冷”。

經過三天的旅途我們來到了部隊所在地。

大海,我們終于看到了波濤洶涌蔚藍的大海,這是我們山里人第一次看到大海。我們這批新兵沒有進入自己的部隊,而是進了陸軍的營房。

新兵連就設在守備師的一個教導營訓練基地,來這里訓練的都是一些陸軍基層指揮官和軍事骨干,由于我們是海軍特種兵,軍事科目要達到陸軍的要求,因此借用他們的教官和訓練基地。

海邊沒有淡水資源,平日的生活用水是從地下幾十米深的井中打上來的,仍然帶有很重的咸味。

新兵訓練是堅苦的,白天操練、半夜緊急集合,有時要搞兩次。半夜緊急集合,是不準開燈的,由于我們海軍的褲子是側面開口,前面沒有口子,因而經常有新兵戰(zhàn)士褲子前后穿反,讓人哭笑不得。

就這樣反復“折騰”半個月后,好多人兩腿之間出現了紅疙瘩,皮膚也開始發(fā)癢。

那個時代的人思想封閉、純樸,尤其是我們這些山里娃,由于怕羞大家都不敢講出來,到后來實在是熬不住了,瘙癢疼痛難忍啊,于是有人就偷偷跑到醫(yī)務室去檢查。

還好,衛(wèi)生員說這是一種急性炎癥,也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水土不服”,從南方到北方,從山區(qū)到平原,由于溫度濕度、空氣氣壓的改變而產生的一種不適癥,每年的新兵都有這種情況發(fā)生。

衛(wèi)生員讓大家不要緊張,吃點消炎藥就會好的。哈哈,這下大家放心了,“我也是,我也是……”瘙癢疼痛的秘密就這樣在營區(qū)傳開了,我們這些新兵緊張的心情一下子變得輕松起來。

新兵連的面條

離開軍營已幾十年了,新兵連的那餐面條,至今讓我難以忘懷。

新兵訓練為期三個月,訓練科目為隊列、射擊、投彈和緊急集合。這些科目運動量大,體力消耗也大,加上我們大多來自農村,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飯量自然也大,新兵能吃在部隊是再“新鮮”不過的事了,平均每個人一天要吃1.5斤大米,大家都說我們新兵“一個個像座黑鐵塔”。

那時部隊的標準伙食費每天只有0.45元,新兵連是臨時編制,不像老連隊可以搞點副業(yè)生產,在自己的營區(qū)內種點菜、養(yǎng)只豬,來補給伙食,因此新兵連的伙食相對較差,只有到了周末,炊事班才會煮餐面條來改善一下伙食,別小看這面條,在那個年代面條可是部隊的“病號飯”。

每到周末,新兵連食堂里就放著一只直經達一米的圓木桶,差不多有半人高,一桶熱騰騰的面條上面漂浮著一層薄薄的肉片,香氣格外誘人。

現在回想起來,在那艱苦的年代豬肉都特別的香,新兵連幾十號人圍著這只大木桶,大家眼睛盯住的不是面條,而是上面那一層漂浮的肉片。

圓木桶里放有兩把長長的鐵勺子,大家爭先恐后的搶勺子,個個生龍活虎,誰也不甘落后,因為輪到后面的人恐怕連肉渣也撈不到了。

擁擠中前面一個戰(zhàn)友的棉帽掉進了面桶里,“我的帽子,我的帽子呀!”可這“突發(fā)事件”依然遏止不住大家對這碗面條的向往,勺子在戰(zhàn)友們手中快速地傳遞著,帽子依然在木桶里上下翻滾著,大家笑聲灑落一地,疲憊的身心也在帽子的翻滾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而今,面條已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了,從船上的光面、普通面、肉絲面到面館里的豬肝面、雞雜面、鴨肫面、煎蛋面再到商場里的方便面……真可謂花樣百出,風味萬千。

盡管現在的生活水平比從前好了不知多少倍,幾十年來,我也力圖在這些吃法中,努力去尋找當初軍人“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的感覺,可卻怎么也品味不出新兵連那餐面條奇妙而有趣的滋味了。

手表情結

因為手機的普及,現在戴手表的人是越來越少了。我有一塊鉆石牌機械手表,十七鉆全鋼防震,上海秒表廠出品,它能精確到一分一秒,機械表是有生命的,它把我的思念帶入了我在軍營的那個年代。

那時我入伍已經三年了,連隊早晨出操,白天投彈射擊、野營拉練都需要掌握和記錄時間,該有塊手表了。

那個年代,買塊表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是經濟狀況;二是計劃供應,買什么都得憑票,尤其是像上海產的手表、縫紉機和自行車,沒有指標就是有錢也買不到。

說到錢,那時部隊的津貼是第一年六塊錢一個月,以后每年分別遞增至七、八、十、十五、二十,到每月二十元就封頂了。

除去買肥皂、牙膏、寄信郵票的錢,我三年下來的積蓄也就百來塊錢,但我還是咬咬牙想買塊手表,因為這確實是工作的需要。

可是當時手中沒有供應票,怎么辦?好在我們班有上海籍戰(zhàn)友,于是只好托他給搞張票,在部隊只要戰(zhàn)友有事,大家都肯全力幫忙的。幾個月后票搞到了,寄去錢,一百零五元;很快表也寄回來了,拿到手表,我心潮澎湃。 

每天晚上睡覺前要給手表上發(fā)條,這是一天的最后任務,當左手拿著手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轉動手表右側的柄軸時,一圈一圈又一圈,這種感覺讓人幸福感滿滿。

手表買來不到十天,我奉命帶著一個新兵到上海出差,那時部隊條件很差,基地招待所也是高低鋪,且沒有獨立衛(wèi)生間,我睡上鋪,他睡下鋪。

第二天早上,我先起床去公共衛(wèi)生間洗漱去了,待我返回宿舍,這位新兵戰(zhàn)友正在給我疊被子,他掀起被子一拉,瞬時我的新手表一下子掉到了水泥地面上,“咣當”一聲,新兵傻了。

腦袋空白的我忙撿起地上的手表,一看表還在走,但表的外殼上一個棱角有明顯的損傷,也記不得當時自己說了些什么,三年的積蓄啊。

四十多年過去了,當我再次翻出這只老手表,除了歲月的烙印,它仍然光亮如新。多么熟悉的面容,多么堅強的身軀,曾陪伴我走過多少風風雨雨,它記錄了我在軍營里點點滴滴的時光。我趕緊給它上緊發(fā)條,它又一秒一秒,默默無聲地繼續(xù)向前走著走著。

千島湖新聞網 編輯:鄒楚環(huán) 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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